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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妈"的救赎
那一年的春季,母亲手提着那只边角磨损的藤编箱子,伫立在家门口,双脚上的灰色布鞋满是泥污。
她的双眸之中不见泪水,唯有决绝之意。
母亲轻声说道:“王春芳,你把我骗了。”那声音之轻,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人。
我名为王小满,于年冬季呱呱坠地。
彼时,父亲王春芳于县棉纺厂担任维修工一职,母亲张月红则在乡下生产队从事农业劳动。
我后来才知晓,父亲是如何把母亲“哄”到县城里来的。
在那个物资极度短缺的时期,城市居民对农村家庭每家都存有多余粮食的情况十分艳羡,而农村居民则对城市居民拥有稳定工资以及粮油配给供应一事满心向往。
年初,父亲返回乡下告知,厂里给他办理了城镇户口,还会把母亲一同调到厂里做挡车工。
原先,母亲在生产队里工作表现出色,连小队长都称赞她能力强。她一年能够挣到四百多个工分,是村里首屈一指的劳动干将。
然而听闻能够前往城市,获得一份工作,还能与丈夫相聚,她满心欢喜,背着简易的行囊,随父亲一同踏入了城市。
在那个时期,对于众多农村姑娘而言,能够进入城市可是她们做梦都渴望实现的事情呢。
然而进城之后,母亲才发觉父亲并未给她安排工作,仅仅是暗中托了关系将她的户口迁移过来。
工厂压根没有招工的计划,这是父亲与他的师傅共同想出的办法,哄她到城里相聚。
母亲语气坚定地站在门口说:“我可不能在这儿不干活白拿饭吃!”
“农民到城里去,不凭借关系,凭借自身能力。我打算回生产小队。”
犹记当日,我家的煤油灯于风中晃动,墙壁上映出一片惶然的光影。
屋内十分安静,仅能听见煤油灯发出的细微爆响,以及院子里公共水龙头滴水的声响。
彼时我尚不能言语,仅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瞧见母亲打算离开,我从土坯搭建的炕上站起身,扬起稚嫩的小手去抓她的衣摆。
爸爸身着洗得泛白的蓝色工作制服,坐在八仙桌边上,面色比窗外天空的颜色还要灰暗。
你要是打算离开,那就离开吧。但孩子该如何安置呢?
母亲紧咬着嘴唇,对其说道:“你自行想办法!”
委屈之情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脸上,“我于队里劳作一年,挣了四百多个工分,这些工分足够我维持生计。”
在城里,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连工厂的大门都没资格进入。整日被困在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连一顿热乎的饭菜都做不出来。
彼时,我们居住在厂区的职工宿舍里,那是一间仅有十几平方米的屋子,一家三口都挤在里头。
屋内除去一张木质的床和一张八仙桌之外,就只剩下置于墙角的煤炉了。冬天点燃煤炉时,屋内弥漫着烟尘。
城市里的生活与母亲所预想的大相径庭,她对煤球炉子一窍不通,初次点火时险些让屋子陷入火海。
她对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不太适应,始终感觉比不上老家井水那般甘甜。
更为关键的是,她既无工作,又无收入,每日只能在小屋里百无聊赖地待着。
街坊们碰到她,常常会问:“月红呀,你怎么还没去工作呢?”
这使得母亲极为尴尬,在她的观念里,不从事劳动的人等同于懒汉。
我依靠着炕边,脚步不稳地站起身,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忽地喊出了有生之年的第一声:“妈!”
那道稚嫩的呼喊声,好似一把小榔头,击打在母亲的心坎上。
母亲的身体突然停住不动了。
她转过身子,眼中总算泛起了泪花。
那声“妈”好似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内心最温柔的角落。
窗外,厂区的大喇叭正播放着《东方红》,那悠扬的旋律在整个院子里回荡。
母亲把箱子放下,蹲下来轻抚我的脸庞,说道:“我小时候母亲就不在了。”
在我七岁的时候,母亲因病离世,父亲则另娶他人。我是在奶奶的抚养下长大的。
她那双手既粗糙又温暖,如同田野间的泥土般真切。
“小满,你喊的这声‘妈’,把我的魂都给留住啦。我这辈子就担心听不到你叫我这一声。”
我并不晓得自己吐出的首个词语竟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仅仅咧开嘴巴笑着,露出刚长出来的两颗小乳牙。
我将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去,一把攥住母亲垂落的辫子,好似抓到了能救命的绳索。
父亲走上前来,将母亲的肩膀揽入怀中。
月红,我是担心你不会来。
“我晓得你在生产队干得挺出色,可我既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小满。工作的事儿,我再琢磨琢磨办法。”
父亲的眼圈红了。
他是个不擅表达的男性,平常言语较少,然而在这个时刻,他的语调里充斥着愧疚与诚恳。
母亲垂下头,有一滴泪珠落到我的小手上。
我蓦地发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体会到了母亲的哀伤。
母亲急忙将我抱起,轻拍我的后背安抚我。
“行啦行啦,娘不离开了,不离开了。”
那晚,灯光下父母的身影在墙壁上相互交织,宛如一幅质朴又暖人的剪纸作品。
母亲并未离去,她选择留下并非源于父亲的假话,而是由于我喊出的那声“妈”。
那一声呼喊之中,既包含着责任与牵挂,也藏着她童年时期最为深切的期盼。
回忆起童年时光,只要我哭闹不止,母亲就会把我抱在怀里,温柔低语:“小满,你不晓得,你喊我一声‘妈’,我这一生就没白活。”
在那个时候,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全家的开销都依靠父亲每月三十两块五的工资来承担。
妈妈没有正式职业,每日给邻里清洗衣物、做些缝补活儿,以此换取些许零钱。
我家与邻居王大婶家共同使用一个煤炉,把两家的馒头放在同一个蒸笼里蒸,这样能节省煤球。
在那个时期,吃饭以及获取物资都需凭借粮票、肉票、布票等各类票据来供应。
曾经有一回我发起了高烧,父亲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前往医院。途中,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赶忙把身上的工装外套脱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在我身上,哪怕自己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也丝毫不在意。
母亲在家中焦急万分地等待着,当看到我们归来时,发现父亲全身都被雨水浸透,而我却丝毫未被淋湿,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在那一瞬间,我发觉母亲看向父亲的目光有了变化。
尽管父亲对她有所欺瞒,然而那份深厚的情感却是无法伪装的。
之后,母亲在街道工厂谋得了一份零工,给纽扣缝线,每缝一千个纽扣报酬是八毛钱。
她每日可以缝制两千个,仅仅能够补贴家里的开销。
尽管收入微薄,却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尊严。
某一晚,我在半夜苏醒,瞧见母亲仍在煤油灯旁缝着纽扣,她的身影在墙壁上投映出一个弯曲的轮廓。
父亲走上前来,温柔地按住她的手说道:“别再缝了,眼睛都累坏啦。”
妈妈轻轻晃了晃头说道:“多缝点儿,小满来年就要去上幼儿园啦,得存些学费。”
父亲轻轻叹息一声,随即坐下,与母亲一同开始缝补。
常年修理机器让他的手变得粗糙而有力,然而此刻,他正笨手笨脚地握着针线。
瞧见父亲弄破了手指仍在继续做事,母亲满是心疼地说道:“你去休息吧,这活儿不该你干。”
父亲晃了晃脑袋,说道:“我把你骗到城里来,就理应和你一同承受苦难。”
那个夜晚,我凝望着父母在暗淡灯光下一同劳作的背影,生平第一次领悟到了家的真谛。
尽管生活充满艰辛,但温情始终是坚强的后盾。
年冬季,街道干部到家里走访,发现母亲既勤快又有能力,而且是来自农村的女性,便决定举荐她去街道服装厂上班。
母亲兴奋得彻夜未眠,次日天还没亮便起身,套上她仅有的一件崭新蓝色棉袄,前往报到。
那是她踏入城市后获得的首份正规工作,尽管只是临时性质的岗位,可在她眼中,这已然是极为难得的荣耀。
二十六块钱的月薪,于我们家而言,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进账。
妈妈时常讲:“小满,妈不会让你和我小时候一样没人照料。妈会凭借自己的双手把你养大。”
年,县里的棉纺厂总算开始扩大招聘规模,父亲的师傅帮着说了情,母亲顺利进入了纺织车间。
那日,她拿到厂牌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春芳,如今我也成工人了,跟你没两样啦。
父亲满脸笑意,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说道:“我早说过,你总有一日会成为一名正式工人的。”
母亲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把我骗到城里来,这次总算有个说法了。”
尽管嘴上这么讲,可我能察觉到母亲内心满是欢喜。
自那之后,我们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变得更优渥了。
双亲皆为在职人员,每月大概能有六十块钱的进账,在当时那个时期,这样的家庭条件算是比较好的了。
我们从员工宿舍搬到了一套面积二十多平米的单元房,拥有了专属的厨房和卫生间。
家中增添了缝纫机、收音机,甚至还购置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到有电影放映的夜晚,邻居们都聚到我们家一同观看。
妈妈工作勤勤恳恳,没多久就成了工厂里的先进工作者,她的照片被挂在了光荣榜上面。
父亲笑着说:“我这眼光可太准啦,当年就瞧出来你是个人才。”
母亲回应道:“若不是小满喊了声‘妈’,我早就回生产队了,哪能有现在这样。”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总会将目光投向我,眼里尽是宠溺。
在开始上小学的那一年,老师布置了一项任务,要求写一篇题为《我的家》的作文。
我曾在文字里记下:“只因喊了声‘妈’,让妈妈留在家中,我的家庭才满溢着幸福的味道。”
老师读完作文之后,询问我其中所表达的含义。
我将往昔之事毫无保留、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
老师被深深触动,眼眶泛起泪花,随后将我的作文张贴到了班级的墙报之上。
我放学回到家后,将这件事告知了母亲。
妈妈轻抚着我的脑袋,说道:“小满,你晓得不?你那声‘妈’喊得恰到好处,要不然我跟你爸或许就没有现在这样了。”
一旁的父亲插话道:“这是由于这孩子机灵,晓得怎样救他老子。”
我们三人笑得前仰后合,那欢快的笑声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回响。
年,国家重新开启了高考。
爸爸激励我好好读书:“小满,你得有志气,考上大学,超过爸爸妈妈。”
母亲每日都会变换着方式为我烹制美味佳肴,担心我营养缺乏。
她老是念叨:“正长个子呢,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往昔岁月里,即便物质生活不算富足,可我却从未有过匮乏之感。
童年里最温馨的回忆,是由父母给予的关爱与邻里之间的互帮互助共同编织而成的。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伴随改革开放的春风拂来,县里民众的生活愈发优渥。
父亲得到晋升,成了车间副主任,母亲则成为厂里的技术精英。
他们时常忆起往昔的“骗局”,如今已能带着笑容讲述此事。
妈妈说道:“倘若不是你爸爸用的那个办法,我或许一生都会待在乡村呢。”
父亲表示:“若不是小满喊了那声‘妈’,我没准这辈子都得打光棍。”
在我念初中的时候,有一回全家一起拍合影,照相馆的师傅要求我们摆出特定的姿势。
母亲蓦地说道:“让小满站在中间,是他保全了这个家。”
在那一瞬间,父亲的眼眶变得湿润,他将我和母亲紧紧地搂在怀中。
随着闪光灯一闪,我们三个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被记录了下来。
年,我被省城的一所大学录取,成为全县首批大学生之一。
在我即将远行之际,母亲为我缝制了一床崭新的被子,还往我的行囊里塞了一罐她亲手制作的辣酱。
父亲悄悄地往我手里塞了一百块,这可是他省了大半年,原本用来买烟的钱。
在火车站台,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如同曾经我声声呼喊她一般,嘴里不住唤着我的名字:“小满,小满呀……”
嗓音因情绪激动而变得呜咽,难以完整地表达话语。
爸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孩子已经长大啦,是时候去闯荡了,别阻拦他。”
火车开动之际,我望见站台上双亲的身形慢慢缩小。
父亲紧紧揽着母亲的肩膀,母亲仍在挥手,恰似当年那个影响命运的夜晚。
在大学求学阶段,我每次回到故乡,都能察觉到家乡发生的改变。
县城日益繁荣昌盛,道路变得更加宽阔,商铺数量增多,人们的穿着也愈发时尚。
退休之后,父亲弄了个小型修理店来经营,母亲成了社区里的文艺积极分子,负责教众人跳广场舞。
他们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开心,丝毫瞧不出往昔的艰难与矛盾。
年,我在省会城市定居下来,邀父母一同生活。
母亲却说道:“我跟你爸在这儿待习惯了,朋友不少,对这地方也熟,还是留在县城比较好。”
父亲接着说:“而且,这儿留存着我们的回忆,有我哄你妈去城里的那个地方,还有你第一次喊出‘妈’的那所房子。”
听到此处,我蓦地领悟,那座小小的县城,于父母而言,已不单单是一处所在,而是他们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那个地方目睹了他们的爱恋,也目睹了我们家的兴衰变迁。
每到春节,我总会携妻儿回县城与家人相聚。
妈妈常常会准备一大桌美味佳肴,念叨着我儿时那些有意思的事儿。
父亲向我的孩子讲起往昔他怎样“哄”奶奶到城里去的事儿。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缠着奶奶再讲些详细的内容。
妈妈笑吟吟地说道:“还不是被你爷爷那些甜言蜜语给忽悠过来的。”
父亲提出反驳意见:“要不是你儿子喊了声‘妈’,你早就跑掉了。”
聆听着他们相互拌嘴,我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温馨之感。
半个世纪已然逝去,昔日的藤编箱子早就没了踪迹,然而那一声带着稚嫩感的“妈”,却始终留存于我们家的回忆当中。
它宛如一粒种子,于时光的泥土中扎根抽芽,渐渐长成枝繁叶茂的巨树,为我们的小家遮风挡雨。
如今,只要我的孩子喊我一声“爸”,我就会忆起当年那个左右母亲命运的时刻。
或许,在生活里,最为关键的并非宏大的规划,亦非慷慨激昂的言辞,而是那些看似不值一提的片刻——一个目光交汇,一个温暖相拥,又或者,仅仅是一声“妈”。
那一声呼喊,拯救了一个濒临破裂的家庭,也铸就了我们往后数十年的美满。
在物质极为稀缺的那个时期,尽管我们生活贫寒,然而内心的充实始终相伴。
也许,这便是爱的魔力,它能够使谎言化为祝福,让误解转变为理解,令分离在团聚中画上句号。
每一个家庭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我家的故事,从父亲撒下的一个谎言开端,却因一声“妈”有了别样的结局。
这是专属于我们的一段微小传奇,于平凡之处见证了非凡的亲情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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